从哈佛博士到藏传尼师的心路历程
在我博士第三年结束之后,开始准备毕业论文的撰写,当时我读了很多的书籍和论文,但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,希望得到关于它的答案。这个问题是,如何培养人类内心当中的爱与希望。
带着这个问题,我找到自己的导师,希望她可以给我答案。这位导师是美国知名的学者,她的名字无人不晓,但我今天不想讲她的名字,因为接下来的一段话或许是对她的负面评价。
她听到我的问题后很生气地对我说:“这是多么愚蠢的问题,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?我们培养了你三年,是希望你成为知名的科研人员,但我真没想到,三年严格的学术教育竟然让你变得这么离谱。什么爱与希望?这是宗教神职人员要去思考的,不是我们这些学者要去关注的问题。”
为了顺利毕业,我没有与她争执,表面上看我依然遵循她的指导继续着毕业论文的撰写,但内心中对她的观点是一百个不同意。
我没有放弃对此答案的思索。后来我去不同地方、不同文化背景的国度旅行,带着这个问题,我第一次来到印度拉达克,那里亦属于喜马拉雅地区,保留着纯粹的藏传文化。
那些辉煌的庙宇、美妙的藏香、绚烂的唐卡,以及神秘的宗教仪式统统让我着迷,坐在寺院大殿中,注视着佛像,呼吸着藏香,我很确定自己之前来过这里;那些僧人咏诵的经文、那些神圣的宗教仪式,仿佛我之前也参与过、学习过。从现在看来,我与佛法的缘分在拉达克、在那个时间内被唤醒了。
我告诉自己,这里蕴藏着我想要寻找的东西。从拉达克回到美国之后,我很幸运地遇到了堪布格桑坚赞仁波切、德仲仁波切以及尊贵的萨迦法王,从此我便没有停止过对佛法的学习。
我在教育部工作了15年,在开始每一天的工作之前,我都试图告诉自己,今天的工作一定要使众生受益。怀着这样的动机,我努力地工作,并持续学习佛法。当然,为自己的国家工作是很光荣的,服务自己的国家亦是修行人应该做的事情。
但久而久之,我开始衡量自己的价值,拿自己的工作与佛法的工作做对比。我发现,政府行为在一开始的确以帮助公民为目标,到了中间效果就大打折扣,到了最终是否能够实现利益公民就很难讲了。官员们常常在一项政策运行之后就开始迷失,慢慢忘却了自己最初利益公民的动机。
可佛法却不同,从前行、正行、结行,都纯粹地持有一个目的:利益众生;都纯粹地呈现一种结果:众生得到利益。所以,我便勇敢地放弃了自己的工作,成为僧团中的一员。
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抉择,相反,日复一日对佛法的闻思和实修使我越来越坚定自己的道路。我认为佛法有三点殊胜的特质:
首先是目标殊胜:在世间角度,我们最高的目标都逃不了世间的束缚,成为学者、成为教授、成为老板、成为总统,还有什么?就算是轮回的至高点,也难与殊胜对等。可是佛法却不同,我们的目标是成为拥有圆满证悟、拥有圆满悲智功德的佛陀,还有比这个目标更远大更殊胜的吗?
其次是方法殊胜:在轮回世界中,最有效的办法也无法保证快乐可以持久,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仍然得不到解决,太多的不满足仍然得不到填补。就拿心理师来讲,心理疾病是否能完全治愈?治愈之后是否能够保证这个人一直快乐、满足?反而往往情况会越来越糟糕。可是佛法却不同,在佛法的禅修中,我们真的可以使自己的内心获得改变,使狂躁的内心变得安宁,使嗔恨的内心变得充满慈爱,使愚痴的内心充满智慧,使凡夫的内心逐渐变成菩萨、变成佛陀的法身。
再次是友伴殊胜:观察一下我们的导师与同修,比如堪布格桑坚赞,在经历开颅手术之后,其内心仍然平和。在重症监护病房内,其他病人因为忍受不了痛苦而不得不被注射吗啡,但堪布却如平常一般安宁。跟随他学习的这么多年里,无论遇到什么事情,他总是乐观处之,嘴角总是露出笑容;无论什么时候,无论遇到多么离谱的人,他都保持着对他人的恭敬、耐心和怜爱。在观察自己的导师和修行很好的同修后,我们会看到他们身上那些令人敬仰的特质、他们的身语意。世间的友伴又有多少特质能与之相较?
在我发现这三个殊胜之后,我对自己讲,佛法如此非凡,我实在没有理由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其他的事物上,把自己的身语意都贡献给佛法的闻思修,这是一条绝对正确的道路。对此我深信不疑。所以,我每一天都很快乐,因为我一直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。
作者简介:贡嘎尼师,哈佛大学人类发展学博士毕业,并在美国国家教育部工作15年,现于大悲智空寺修行。